尘土漫天飞扬,淹没了昏黄的灵灯光晕,整个丁九区仿佛经历了一场微型的地震,遍地皆是狼藉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蠢货!你找死!”
阴影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着狂怒的厉喝,声音因暴怒而扭曲变形,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诡异平静。
一道比之前更加狂暴、更加凝练的幽暗灵力,如同毒蛇出洞,瞬间撕裂飞扬的尘土和翻滚的书卷,精准无比地朝着朝辞的藏身之处噬咬而来。
这一击,不再顾忌动静,带着必杀的决心。
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。
朝辞瞳孔骤缩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,她刚刚制造混乱争取到的时间,根本来不及躲避这含怒的致命一击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。
嗡——
袖中的玉简再次发出急促的嗡鸣,疼痛和灼热感几乎要将朝辞的手腕撕裂。
与此同时,朝辞脚下那片地竟诡异地浮现出几道极其微弱的银光。
这些光痕似乎与朝辞袖中的玉简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。
铮——
那道狂暴的灵力攻击狠狠撞在了朝辞身前的空气上,不,是撞在了一片由无数青色丝线瞬间交织而成的网状光幕上。
光幕剧烈震荡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银芒明灭不定,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,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。
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半息阻挡,让那道致命的灵力偏转了极其微小的一丝角度。
嗤啦——
灼热的气流擦着朝辞的左肩呼啸而过,在她身后的石壁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焦黑孔洞,边缘还冒着丝丝青烟。
巨大的冲击力将朝辞掀飞,狠狠撞在另一排尚未倒塌的书架上,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,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,哇地喷出一口鲜血。
剧痛席卷全身,但朝辞的脑子却异常清醒。
刚才那些青色丝线是从她身体长出来的,那玉简到底是什么?那些从她身体里长出来的青丝又是什么?
无数个疑问萦绕朝辞心头,然而她还来不及细想,脚下的地面银光大作。
“禁制被触动了!”
阴影中的声音充满了惊骇。
朝辞来不及反应,整个人随着银光消失在了原地。
——
入目无光,周遭皆是一片黑暗,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,隔绝了所有光线,也吞噬了声响。
朝辞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,撞击让她眼前发黑,脏腑的翻搅让她几乎窒息,她蜷缩着,拼命压抑着痛苦的呻吟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。
“混账,给我滚出来!”
那声饱含狂怒与惊疑的暴喝穿透黑暗,仿佛就在耳边炸响。
紧随其后的,是一股浩瀚而冰冷、充满了毁灭意志的灵识风暴,它如同海啸,蛮横地扫过这片未知的黑暗空间,所过之处,连空气都仿佛在颤栗。
朝辞瞬间屏住呼吸,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紧,她将身体蜷缩得更小,恨不得融入身下的冰冷地面。
恐怖的灵识风暴席卷而过,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这片区域。
每一次掠过,朝辞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杀意擦着她的边缘扫过,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血腥味在口中弥漫,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十几息,那股令人窒息的灵识风暴似乎终于失去了目标,带着不甘的余威缓缓退去,如同退潮般消失在黑暗深处。
然而,那饱含威胁与狂怒的咆哮声,如同跗骨之蛆,依旧隐隐回荡在死寂的黑暗中:
“躲?我看你能躲到几时!挖地三尺,我也要把你揪出来,碎尸万段。”
声音渐渐远去,直至彻底被黑暗吞没。
朝辞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稍微松懈了一丝,整个人如同脱力般瘫软下来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,有鲜血自朝辞溢出,她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,迅速起身,在黑暗中寻了一个方向,抬脚狂奔。
不知奔跑了多久,朝辞脚下一个踉跄,被什么给东西狠狠绊倒,身体失去平衡,重重向前扑去。
“唔!”朝辞闷哼一声,挣扎着想要起身。
袖中的玉简却在此时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,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疼痛,更像是一种濒临极限的沸腾。
那热度穿透衣袖,几乎要将她的皮肉灼伤,紧接着,她感觉自己的血管、经络,甚至更深层的某种东西,被这灼热狠狠刺穿、勾连。
“呃啊!”
朝辞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。
就在她痛呼的同时,无数道比之前更加凝实、更加粗壮的青色丝线,猛然从她的双臂、甚至胸口、后背的皮肤下激射而出。
这些青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,疯狂地缠绕着朝辞的身体,她剧烈地喘息着,艰难地转动头部去看那些散发着微光的青丝,它们仿佛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延伸,带着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。
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?
疑问涌上朝辞心头,这力量救了她两次,却十分诡异,而且不受她控制,她动用吞噬之力去吞噬这些青丝,却赶不上这些青丝的再生速度。
“原来你在这里啊,小虫子!”
那饱含恶意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,再次穿透粘稠的黑暗,清晰地回荡在黑暗里,而朝辞此刻却被那些青丝裹成了蝉蛹,失去了逃生的能力。
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爪,再次扼住了朝辞的咽喉,甚至暂时压过了体内青丝肆虐的剧痛。
“啧啧,真可怜啊,这下真变成虫子了呢。”
阴冷的声音从朝辞头顶传来,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摸她的脸,先是脸,再是嘴唇。
那好像是手指!
“滚开!”
意识到什么的朝辞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力量,缠绕在她身体上的青丝被倾泄而出的吞噬之力瞬间吞噬。
黑暗之中也终于有了光亮,朝辞也看到了一直在追杀她的人,或许那东西并不能称之为人。